刘芳芳从里面出来,看到瑾睿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屋,刘芳芳轻叹,声音幽幽的说道:“下手的时候那么狠心,招招置她于死地,现在怎么变得这般忸怩呢。”
“他……那女的这般欺骗他,为何还甘心为她而死呢?”瑾睿疑惑的问道,不明白,为何他那么不争气,却又怨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去阻止。
刘芳芳摇头,然后冷冷看着他,说道:“难道你认为柳永的爱真的如此肤浅啊?他已经失去了最爱,因此活在这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干脆一死就百了算了,凡世间的爱情,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你却只顾着自己如何如何快活,所以怎么可能会想得到柳永的真实想法呢。”
瑾睿愤怒的望着他,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再发话了,刘芳芳哼的笑出了声,说道:“她一个女孩,你居然下手如此之重,难道你以为别人的身子就是铁做的?之前打的那两记耳光就已经伤了了她瘦弱的身子了。最后居然还用狠劲死死地踢她,每一步都充满了杀机,怎么说她也只是个羸弱的女子啊,你为何要这样,非要置她于死地啊!”刘芳芳突然语调就变了,啪的一声巨响,一掌就重重地打在了桌子上面。
瑾睿讪讪的笑了笑,说着:“她什么时候会醒呢?”
刘芳芳叹了叹气后,说道:“他已经昏睡十多天了,仍然是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眼看着柳永三天之内就会回魂的,可是这一边却根本没有啊……让我非常揪心,如果三天之内还是未能醒过来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瑾睿黯然,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结果还是去转过了身,缓缓地走出去了。
刘芳芳怅然地一直望着他很是落寞的身影,不禁脱口说道:“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埋怨你的。”刘芳芳一怔,然后见瑾睿回身,想上前去,连忙又是说,“你不用说了,我能够理解,我也不会怨你的,若是我的话,兴许……也会去做出这种……让人觉得丧心且又病狂之事,但刘飒、柳永,是绝对不会去原谅你的,永远不可能。”
瑾睿慢慢的伸出手,然后搭在了门上,这时身子便摇晃了几下,声音颤抖说:“如是他怎么能……怎么能怨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他,我仅仅是不想看到他受到任何伤害啊。”
刘芳芳一听,勃然就大怒了,迅雷不及掩耳地飞奔到他的面前,给了他重重的巴掌后,失望地仰天长叹:“你问问自己的内心,说句心里话,你是真的能懂爱吗?若是你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了,那你是不是也会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呢。”
瑾睿捂着自己的脸,表情呆呆的望着刘芳芳,过了半天,轻声说着:“你跟他是不同的,自然就另当它论了。”
刘芳芳被他这话给说愣了,不过即刻又恢复了常态了,于是说说道:“你还是回去吧吧,她现在需要好好静养啊。”说完,转身便朝屋内奔去,瑾睿连忙冲上前去抓住刘芳芳的一只手,急忙说道:“你还是在怨我啊。”
刘芳芳背向他,只是摇头,慢慢地就抽回了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有怨你,其实我只是怨恨我自己,记得她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我就答应过她了,会一直护着她的,一定不让她去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也不可以欺瞒她的,而我却一次次地食言了,我心甘情愿代她去受罪。”刘芳芳顿了几顿,此时头也没回地踏入了内室里,不再去理会瑾睿。
东方仁和安详地平躺在了床上,就像是仙女一般,无可亵渎,安静地陷入沉睡中,她穿着如月蓝色般的长裙子,脸色清新,像梨花瓣一样淡白和柔嫩,此时她头上并没有去戴钗环和其他的饰品,脸上也没有擦脂粉,却只在手腕上戴着一个那水莹莹般的蓝色玉钏,此刻她修长的眼睫毛很自然的盖住了她那紧掩着的眼眸,她那嘴角边上还不时留着微笑。
绿芜见此情景,不由的愣住了,不一会儿,又挨着床边上坐下了,她已不知该去说什么了,只是很安静地望着东方仁和,还时不时去伸手帮她扇去身边的飞蚊,东方仁和已经昏睡了大约十二天了,而且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将要苏醒的样子,让刘芳芳无比失望,几乎快要崩溃了。
绿芜俯下身帮她盖好了被褥,只见她的那手臂已露在了被子外,于是就轻轻地拿起她的小手,想把它塞进那被窝里面,突然想起她那天也曾握紧过自己的双手,于是把她的那只右手放到自己的手中,但见东方仁和的手臂无比纤细,此时绿芜不禁赞叹道,如此美丽的女子啊,真的是比画中的姑娘还要美丽,绿芜心头不禁一颤,忽然惆怅了起来,于是她反手就攥紧东方仁和冰冷的那双手,不禁叹了叹气,满脸凄然的说道:“这四小姐,如果你再不能好起来的话。那刘公子的病恐怕也很难能够病愈起来的,常言道,这心病还是须这心药去医治,而你就是那最好的药方,像那四小姐这样美丽的女子,肯定会得到上天的护佑的,你快行行好,赶快好起来吧,好让那高公子能够安心的养病,那刘公子表面上虽装作对四小姐毫不关心,但其实最让他牵挂的那个人正是四小姐你啊。”
“你就让他休息一下好吧,别像这样哭哭啼啼的,根本也无事于补啊。”刘芳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此时听见绿芜这些话。
绿芜回头一看,见是刘芳芳,身子只是微颤了一番,赶紧擦掉眼泪,然后站起身来,刘芳芳见状后。叹了叹气,说道:“刘飒现在正需要你的细心照顾,而四小姐的这边,我自然会照看的,你不必担心。”绿芜惊讶地望向刘芳芳,投去那感激无比的目光后,接着连忙就告退了。
刘芳芳苦东方地一笑后,走到东方仁和身边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微弱脉搏,且又悉听到了她的那气息很顺畅,遂喜笑而颜开,这时忽然看见门外站着个人,不禁侧头望了过去,只见是自己的丫鬟。于是就快步的走了过去,刘芳芳经过那门口的时候,踌躇了一下,接着顺手就把门给轻轻地带上了,丫鬟们见她已出来了,赶紧就上前去说道:“我的小姐啊,那四小姐身边的丫鬟昨天晚上被那柳永……”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已深切地感觉到了刘芳芳投来的既怀疑又是凌厉的眼神,顿时浑身便颤了颤。
刘芳芳眉尖微微蹙起,接着冷淡地说道:“此话当真?”
丫鬟仔细想了几想,然后回道:昨天晚上守夜的姑娘们说,“亲眼看见花花姑娘当时从柳公子的房间走出来,衣衫很是不整,然后就听见了柳公子那哀叹声,说是很对不起那四小姐的。”
刘芳芳听罢,摆了摆手说道:“你吩咐一下那些丫环们,谁都不许谈论这件事!”丫鬟此刻点点头,便下去了,此时的刘芳芳,心头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和苦辣及咸全都混淆在了一起了,非常难受。
刘飒一身蓝色衣轩,靠着柱子站着,看上去无比的潇洒,刘芳芳被那一身耀眼的白光刺得自己的眼睛发疼,她不停地叹着气,直引得刘飒侧目而视。
刘芳芳见刘飒面无表情,摇头一笑,说:“果然是,那有美人陪着养病,她的气色也变得越来越好了啊,这都已几千多年了啊,却还是这这个样子。”
刘飒挑了下眉头,然后是一脸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一般,轻声的说:“只可惜啊,我此次救的可不是什么佳人,却是一个江湖浪子啊。”
刘芳芳脸色此时微变,道:“等那美人醒来后,自然会非常感激你的,这还不够吗?”
刘飒偏头望向刘芳芳,此时手中的一把折扇轻荡着,微微一笑,只见白齿微微露出,慢慢地说道:“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去救那柳三变本来就是出自我的真心,可并不是去为了博取佳人一笑,这不是君子该做的事。”
刘芳芳点下头后,望向天边,昔日那很有生气的刘飒的笑颜,此时正浮现的不散开,顿时,心生感慨,竟然不自觉潸潸落泪。
刘飒见状后,递上了手帕,刘芳芳摆摆手后,无意间看到那手帕上,居然绣着显目的家青二字,不由得愣住了,说:“都五百年有余了,你居然还随身这么的带着。”刘飒只是微微笑了几笑,静默不语。
刘芳芳擦干泪水,接着说:“她估计就在这两天内苏醒,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啊?”
刘飒哈哈的一笑,说道:“难道你也出现有想不出办法来的时候啊。”
刘芳芳淡淡而笑,表情依然的说道:“古话说得好啊,头发越长那见识就越短,我也会时常不知所措,不也是正好就应验了这番话?”
刘飒微微一笑,然后就讥讽说道:“呵呵,难怪古人说啊,唯是女子与那小人最难养的啊,他们果真是有了先见啊,女子真的是爱无理的取闹。”刘芳芳一听,也是浅浅而笑。
过了一会儿,刘飒耸耸他的肩,便无奈的说道:“我天生愚钝,只能想出这一条计策,看她居然在结婚的前一天就已身亡了,再加上之前那些不雅的传言她肯定会被放逐在这江湖之中,而且柳永也不知道她已经复活了,他只是一个文人,基本上都不涉足于武林的。”
刘芳芳叹气,然后说:“柳永前两天心神不定,事后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有愧于东方仁和,而且那天又不小心听到了她中伤的话,想来估计他也不想再活了,暂且不说那柳永与瑾睿怎么样面对他们彼此。光是他与东方仁和的相互遇见,就已经非常尴尬了,你说把她送到江湖之中,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
刘飒挑了眉头,低声吐出那“东方祁”这三字,刘芳芳愣了几下,顿时恍然彻悟,然后笑道:“恐怕他会拒绝的吧,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放荡的人,你把东方仁和托付给他,不就等同于直接要了他的生命吗。”
刘飒摇摇头,细声的说道:“我和他的交情深得很,他肯定不会去拒绝我的,当年我们俩一起玩乐的岁月,虽然已经过去已有千年了,但现在回忆,再次重温一下,又有何损失呢?我想他只怕是恨不得早一点跟我们彼此相见吧。生性很孤僻的一个人,难得碰上一个聊得来的人,还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必定会去倾力而助的,其实,说实话啊,我还真有些很是想念那东方祁优雅的笑容啊。”
刘芳芳叹了叹气,很是忧虑地不停自语道:“从如今的情势看来,她恐怕也不想见到我们吧,那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我现在欠她很多,只怕这一生都无法还清了。”
刘飒想到自己和她根本就没什么交集了,又想到东方仁和遇到的的种种危难,心里非常难过,此时他沉吟着:“你只需暗中看护好她,东方祁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吗?要么,把她给送回家去……”他忽然发现刘芳芳脸色变暗,不由停口,为柳永和东方仁和施法救回性命,想必应该消耗了她不少的法力和体力,就算现在她有那念头去开启逆光门了,怕也仅仅只是力不从心吧。
刘芳芳冷冷地一直盯向他看,许久,转身吩咐道:“你马上出发到杭州去和东方祁碰个面,我随后就到。”说罢,转身离去。
刘飒愣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他双脚就点地了,便纵身的一跃,而后乘风向南而去。
似乎快要入秋了,天也渐渐的凉起来了。
花花望向这一池的凉水,心一横,纵身跳下湖去,此时,刘芳芳眼疾手快,急忙飞过去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就硬是把她给救过来了。
被拉回原地的花花不知所措,只是望着刘芳芳,叩头不断的求饶道:“我真的,奴婢的确没有勾引柳公子,奴婢根本不敢去欺瞒大小姐你呀。”
刘芳芳叹了叹气,就扶起了她,然后柔声的道:“这些我都知道,那柳公子想念遇四小姐心中急切,加上刚刚才病愈,思绪还没理清,意乱情迷之下就做出了这样……出人意料的事,所以你没必要自责,其实谁都未曾有错。”
花花不停地啜泣着,低语地说道:“是奴婢,是我对不起四小姐……”
刘芳芳摇摇头后,反问了一句说:“那难道了你认为以死去谢罪就能对得起她吗?”花花无语的凝噎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芳芳握起了她的双手,温柔地说道:“小姐马上会被送到杭州的一户大宅疗养。你作为她的贴心丫鬟,此时,应该陪在她的左右,而不是想着去寻死,她在这短暂的几十天里,刚刚从鬼门关里走回来,现在很需要你关怀和照顾,如果你现在弃她就走,恐怕她会因此遭受到更大的打击吧,相信她之前对你有多好,此时你已都不记得了吗。常言道,知恩要图报的,那你怎么能还未来报恩就舍弃了自己的生命?而且,你两,感情如此之深,恐怕也很难割舍吧。”
花花点了头,接着又听刘芳芳说:“你现在就继续呆在那小姐的身边悉心伺候,别再想这些了,她是不会去亏待你的啊,我想你现就在也许是很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她那边已有我在,不用怕。”花花抬起了头,向刘芳芳投去了谢意。
刘芳芳回到那以后,发现贴身的丫鬟已不在,正在怀疑,转身就看见瑾睿走了进来,她愣了愣,苦笑着道:“你动作还真快啊,一下子就把工人都遣散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瑾睿轻声细语的说:“你到杭州那边去了,还会有越来越多贴心的丫鬟,你何必苦恼啊。”
刘芳芳叹一口气,慢慢道:“那你又为何要挖苦是我呢,去到杭州,又不过是又一次的温习这你坑我我坑你罢了。”
瑾睿遂大喜,脱口道:“你就随我一起在这如是到处游玩散散心吧!”
刘芳芳一听怔了怔,摇头后,说:“我还是放心不下东方仁和”
瑾睿不得冷笑了一声,便靠在了这门口了,已不再说话。
气氛就这样骤然变得尴尬起来。
刘芳芳见状,低声哀叹,然后来到桌前,扯了一张纸,拿起笔蘸了墨水,遂写下:“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乔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
刘芳芳见他有些不解,于是解释道:“这可是那纳兰的一首悼亡之词,你把它拿给柳永,他就会知道这个意思的。”
瑾睿听后大怒了,便推开刘芳芳的手,大声喝道:“啊,你这又是何种意思呢?强硬地逼迫如是割舍掉这一份情后,又谎告东方仁和已死了,是让他能死心么。”
刘芳芳皱一皱眉,答道:“最后落得了这样的结局,本不是我所预料到的,如今面对着现在这样的情形,应该对柳公子来说,已经算是很仁慈的了。”
瑾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伸手去接那一张纸,然后放到了袖中,此时他看看刘芳芳,遂问:“现在,你耗用的法力太过了,想要把东方仁和一下子送到杭州,就以你的体力,很怕是难以做到啊,就不如让我来施法吧。”
刘芳芳摇了摇头,此时正要说话,却让瑾睿抢先从她面前悠悠地扬起了手,而后不由得眼前变得一黑,就向前笔直倒了下去,瑾睿一下捞住了她,于是将她一把抱起来了,向东方仁和修养的轩宅那边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