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一直、永远的在一起哦。”

这一句话，她讲了好多、好多次，他也听了好多次，也总是听不腻。

或许，对於她，他永远也不会觉得腻，也不会觉得烦厌。

因為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宝贝的女人。

即使他们的关係有些难以解释，有些复杂也没关係，在他眼中这些都不算什麼。

“小天，答应爸爸妈妈，你要保护小欢哦。”某天午后，爸爸和妈妈无声地出现在厨房门口，他们对椅子上对著爬到椅子上努力為自己倒水喝的小男孩这麼说，一点也没有想要帮他倒水的意愿。

他们对小孩的教养是自己要的东西自己去搞定，他们会视情况再来帮忙，至於倒水这种小事他们相信他可以的。

听到爸爸这麼说，小男孩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转向一道掛著“小欢公主的房间”吊牌的房门，现在是睡午觉的时间，小欢在睡觉，而他不过是渴了来喝杯水，怎麼会遇上这种事呢？

“為什麼？”小小的他并不觉得姊姊需要人保护，她很厉害、很强，常常把附近的小朋友们打得哎哎叫，导致没有人敢跟他们玩，况且昨天在测试腕力时机器上的数据她可是第一名耶。

“因為她是姊姊啊。”虽然他从没叫过她一声姊姊，未来也可能不会叫，没辨法，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没辨法对她叫声“姊姊”。

“因為是姊姊所以就要保护吗？”小手捧著水杯咕嚕嚕地灌了口水，小天冷静应对的模样真的不像个五岁小孩，就像个成熟的小大人。

没料到儿子会这样回问，爸爸小小傻了一下，但随后他又快速回答反问。“因為是姊姊所以就不用保护吗？”

小天没说话，将空了的水杯冲洗倒扣放在一旁，然后不发一语的跳下椅子，脑袋不断思考著要怎麼找理由让他能够不去保护那个比任何人都强的姊姊。

“她很强、很厉害，什麼都会，而且又是姊姊，小天比她弱、比她小，所以不需要小天保护。”这小傢伙脑袋瓜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然想出了这种结论，这让爸爸和妈妈有些哭笑不得，不晓得到底是谁教的。

互看了眼，夫妻俩都非常确定他们可从没有教过小孩这种怪理论，小欢没有，小天就更别说了。

但这小子怎麼会这麼认為呢？是哪个地方出错了呢？

可是不管是哪裡错了，妈妈觉得应该趁现在马上矫正一下他的观念。“小天，你这样是不对的哦，妈咪跟你说，男生保护女生是应该的，怎麼会有弟弟不用保护姊姊的呢？”

“她说她要一直保护我。”小傢伙正经地将小欢常掛在嘴边的话重覆说一遍，不过想一想，他又想到她在这句话前面加的话随即又补上这麼一句，“是爸爸妈妈说的。”前面那句还好，但后面补上的那句就让眼前两名大人满脸的冏样，开始回想他们在几年前刚把小天抱回来时曾经对小欢说过的话，这才发现当时他们似乎真的……说错话了，所以才会造成今天小天认為姊姊很强也不用保护的观念心态。

这这这这这……这该怎麼辨，他们领养小天并不是单纯要帮小欢找弟弟啊。

爸爸和妈妈开始急了起来，但转眼间他们随即马上又冷静下来。

没关係的，他才五岁，要纠正还很简单，所以他们必须现在就开始将他的观念一步步的导正回来，首先，妈妈深呼吸了几下，她走上前握住小天小小的肩膀很严肃且认真地说。

“小欢虽然是你姊姊，但她还是女生，男生是一定要保护女生的，就算她很厉害也是女生啊。”

“她是姊姊，而且姊姊会保护弟弟。”这些话是小欢老掛在嘴边喊的话，喊到他都会背了。

见小天这麼坚决认定姊姊不用保护后妈妈觉得好无力，她可怜兮兮地回头看了下老公，扁嘴无声问著该怎麼辨。

接收到老婆的求救目光后，爸爸抹了抹脸换他上前去和这个脑袋硬梆梆的小傢伙沟通。

“小天，不然这样好了，你不要把小欢当姊姊看，你把她当一般的女生看就好啦。”

“小欢是姊姊。”他非常坚持她是姊姊没错，他有好好的读书，知道生活在同一个家裡面年纪比自己长的是兄姊，比自己小的是弟妹，而他比小欢小自然就是她的弟弟囉，可是……今天爸爸和妈妈怎麼了，為什麼一直在小欢是不是姊姊这个话题上打转？

爸爸一把将小天抱起来往客厅移动，妈妈看了也跟了上去，她很好奇她聪明的老公会用什麼方法敲开那颗石头似的小脑袋，让他明白他们领养他的目的非常不单纯。

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爸爸将小天放在膝盖上。

“小天，爸爸跟你说，你早就知道你和爸爸妈妈及小欢没有血缘关係吧？”这话题对一个小孩子而言是很残忍也很艰深的问题，不过或许是因為他们从不刻意隐暪的教育方式，小天在知道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纪尚小，还是他太过镇定的个性，他非常简单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完全不哭不吵不闹，乖巧又安静。

小天点点头，湛蓝清澈的眸中是一片了然的明白，书上也有说被爸爸妈妈亲自生下来的是亲生的小孩，而不是被爸爸妈妈生下来就不是亲生小孩，没有血缘关係的，这点他早就知道了，因為爸爸和妈妈不像他有蓝色的眼睛，小欢也没有，她和爸爸妈妈他们一样是琥珀色的眼。

“那麼爸爸问你，在什麼样的情况下没有关係血缘的人才会住在同一个家裡面？”

“像爸爸和妈妈这样，因為结婚才会住在一起。”他连想也没多想，直觉就想到爸爸妈妈。

“没错。”爸爸很高兴小天的悟性反应这麼快，“小天很聪明哦！”

“爸爸的意思是，我和小欢以后会像你们这样变成爸爸妈妈吗？”

“对啊对啊。”在一旁听爸爸对小天的洗脑言词……不对，是父亲在开导孩子的言词，妈妈不禁再一次崇拜起自己的老公，她老公真的超超超超超超超超超聪明的啦。

“因為小欢以后会变成妈妈，而小天会变成爸爸，所以小天要保护好小欢，不然她就不能当妈妈囉。”见小天似乎开始改变自己以前所知道的观念理论，爸爸再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小欢是妈妈，小天是爸爸，所以爸爸要保护妈妈，那……以后小天要保护小欢、不对，是欢欢，要保护欢欢不能被人欺负。”他有听过爸爸用另一种暱称叫妈妈，那个时候爸爸说那是只有他才能叫的，别人不能随便乱叫，如果别的男人这样叫的话爸爸会非常、非常的生气，会气到把对方杀了砍了阉了剁了！所以他想，那麼以后他也要替小欢取个只有自己才能叫的暱称。

欢欢？哦哦，这小子进步神速哦，才不过一下子就已经想到来个专属於自己的称呼啦，不错不错，真不愧是他们夫妻俩替小欢决定的未来老公人选。

爸爸非常满意自己对小天的洗脑生效，於是他伸出手翘起小指，“小天，你要答应爸爸，以后不管发生什麼事绝对不能让小欢伤心难过，或许现在的你还小不能保护她，但是你会长大，会变强壮，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知道吗？”

小天眨眨眼，低头盯著那个代表约定的手势，几秒后他用他小小的指头勾住爸爸的手，再抬头看的时候他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像个五岁小孩的神情。“好，小天答应爸爸绝对不会让欢欢难过，也不会让她哭，小天要像爸爸保护妈妈那样。”

他很乖，很听话，尤其爸爸妈妈又说以后他和欢欢也会变成爸爸妈妈，那麼他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厉害才可以保护她，虽然现在五岁的他能力还不够，只能让比自己大两岁的欢欢保护，但是没关係，等他七岁了就可以保护她，要是七岁不行就等到十岁，十岁不行就十一岁、十二岁、十……总之，终有一天他绝对会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

思及此，小天就忍不住弯著嘴角，心情好了起来。

而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岁月也一年一年的过，当年那个才五岁的小孩长大了许多，也依照约定保护她，疼宠的著她，当然也依约没让她替自己伤心难过过，不过人生中的变数太多，某一天，他们遇到了一个极大的变数，不仅是改变了他们的平静生活，也让他重新省视自己的感情。

虽然，想保护她的心意不变，但是他已不再拥有那个资格了。

就著窗外洩满一室的月光，咢天看著身旁熟睡的人儿，他掬起一綹髮细细地闻著那淡淡的馨香，倏地他用力地紧握住它，几不可闻地轻喃著。

“对不起，原谅我没辨法再保护妳了，对不起，这麼做都是為了妳好，对不起、对不起……”他已经食言让坚强的她伤心难过了，而且她哭泣的脸看一次就好了，只要一次就足以将他的心撕裂，那份痛更是深深地刻在脑海中挥散不去，虽然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绝对会再让她难过一次，但那将会是最后一次。

因為他会消失在她生命中，活在另一个没有她的世界，而她也将会活在没有他的世界……

即使他只能和孤独寂寞相伴也没关係。

希望，早就在一开始就注定成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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