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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我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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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5065字

经过这样巴心巴肺的谈话,李震和蓝若之间的关系又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一些。这固然是令人欣慰的事情,只是一切都不能阻挡蓝若的身体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慢慢地衰竭下去。李震没有再失心疯一样的把医生一个个的叫到府上来再一个个的发一通火。经过这样长久地时光,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之后他像是已经慢慢地接受了这样一个既定的现实,只是更加寸步不离的将蓝若带在身边带着。只要是在府上就一定会在她的院落里,两个人不说什么不做什么也能好好地相对上一整天。蓝若慢慢地在这样的相处中嗅到温情,也就不再很排斥李震偶尔会有的亲昵。府上的人总感慨说,总算有了点夫妻的样子。

李震对蓝若关心备至,口上随时不说,但是往来中却极是上心。他本就是个闲散王爷,如今更是很有几分不理世事的意思,整日整日的闭门不出,呆在自家庭院里消磨光阴。实在是避不开身,也总是匆忙的去又匆忙的回来,所以现下整个京城中都流传着蓝家大小姐将从前那个留恋风尘地的王爷给收拾的服服帖帖,惧内呢,不要说什么烟花柳巷,就是出门和同僚喝个小酒,也是要小厮赶紧回去报备的。

蓝若久居深院内,这些都不能是毫不知情,可想而知这些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发笑之余想到他什么样的心情做这些事情,顿时又觉得笑不出来了。她能知道那样的恐慌。所以也就格外的顺他的意。近些日子以来李跃频频召见南岭王,定是前些日子中前来的那批蒙面人带回了什么风声。只是现在两面都没有做好两全准备,又或是两下都有些顾忌,所以只能先维持着温和局面再做图谋。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样君慈臣孝都只是一种假象,但是在没有更好的方法之前,双方都只能这样暂时维持这种局面。所以皇上那边自然是不好再像之前那样推延,看看蓝若又实在是放心不下,就动了心思能不能蓝若也带入宫中,这样至少还能有这人的作陪。蓝若没有明显不情愿的意思,算作是默认了他这样的想法。;李震看着她那样不言不语的神态,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却不知这不安究竟源自何处。

这一日李震被宣室殿中的众人拖住脚步商量种种琐事,他心里不耐烦,却仍是平静着脸尽量忍耐,心思却早已经转到心心念念的人身上。李跃途中被走近的小顺子贴身一阵耳语,看一眼屋内仍是争执不休的人示意他们照旧他稍后再来,转身就出了殿直奔花园。

来人是他召回的边塞统领蒙将军,风尘仆仆受帝命赶回京师,等这个年轻的君王得到他想要的信息之后还得加紧赶回去,此刻正在花园中着急的踱步。皇上此时召见他怎能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朝堂之上的微妙他远在边塞也总是时刻关注着,所以即便是这会儿并没有开口,他也知晓对方的担心和重点是在哪里。蒙家时代为将,忠主之心自然可表,只是先皇为了防止武将专权,早些年中就已经将兵权一份为二,此刻他手中所握,也不过是大盛王朝兵力的二分之一而已。皇权这种事不是可以靠铤而走险的事物,靠着这二分之一想求万无一失,是在难做。且蒙家祖上在帝王面前起誓,不妄起兵乱,所以,建议圣上稍安勿躁,静观态势为上。

李跃这样听着的一番话,眼中墨黑幽深。如果不是来源已久,他又何尝愿意这样起兵,令百姓涂炭。可是现在的情形是,即便是拿定主意要起兵戈,也未必能拿下。倒不是他就真的有多爱这大盛江山,事实上,他也明白这些年欠下李震的,早已不是安抚能平下来的那样简单,只是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立场,他既是生在这皇家,他既是已经坐上了这样的位置,就容不得他再回头。他就必须用力守护好自己想要守护好的东西。

蓝若本就在这花园中漫步,看到李跃的第一眼心中一惊,本着自己的一点念想没有发声,只是屏息这样看着那个时常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的身影,无意中却是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心惊的同时更是明白发声不得,只盼这个时节上李震千万不要前来寻她。

好在蒙将军将当前军内局势三言两语的说清楚,为免走露风声,当下就告辞赶回边塞,李跃慢慢地踱步在清冷的风中,只觉胸闷难耐,便信步在院中随意走走。这么一走,就“巧遇”了同在园中的蓝若。

李震看到蓝若明显有些吃惊,之后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表情,对蓝若微微一笑。时隔这些日子,能明显看出,她有些消减了。李震笑道:“我一时忘记了,这样的天气里怕是不止我一个人喜欢随处走动,我记得也喜欢这样的天气里随处逛逛。只是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这样在外面吃冷风,还是早些回去吧。”

蓝若握住她越绞越紧的手,“我也是随便逛逛,只是可惜了这院中已经这样的荒凉。幸好还是有几朵梅来点缀着,不然这样的花园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称作花园了。“

李跃的手微微颤着,手指冷如冰,他盯着蓝若的双眼中,痛苦怜惜被平静掩盖,诸般情绪,错杂一起,蓝若看不懂。蓝若的指尖也开始变冷。蓝若祈求地看着他:我把我的心给了你,请你珍惜它,请——珍——惜——它。哪怕你说你身不由己,哪怕你说你是心有苦衷,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说啊。说那些过往并不只是我一个人臆想出来的,说哪怕是眼不所见,你心里也还是记得。你说啊。

李跃猛然用力甩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避开蓝若的视线,直直盯着前面的已结成冰的弧面,一字一字地说着,缓慢而艰难,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我不习惯陪别人一起看花,我想你总会找到一个陪你看花的人。”那颗心砰然坠地,刹那粉碎。蓝若的手依旧在空中固执地张着,想要抓住什么,手中却空落落,一个古怪地姿势……

蓝若抓住他的袖子,很想大声的责问,为什么?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你竟然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怕什么?是你的身份吗?是你要给那样多的交代而只能忽略到我么?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李跃,一个人这一辈子可以走多远不是由他的腿决定,而是由他的心决定。如果你的心里确实有我,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为什么不能有所回应,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跃扭过了头,不肯看蓝若,一点点把自己袖上的褶皱抚平,嘴里只重复道:“玉儿,你这么好,肯定会有一个人愿意陪着你看花。”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人这一生,已经选择,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当时他不能让她同行,现在又何尝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蓝若看着他的衣袖一点点被抚平,像是那些过往被一点点的抹去,却一点挽留的办法都没有。原来有些人真比浮云更难挽住。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的确有人会愿意陪她看花。”蓝若一动不动,只是盯着自己的手。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地推开它?一次又一次。原来最大的悲伤不是心痛,而是没顶而至的绝望。

李震走到李跃身前,“屋外风大,还望皇上龙体为先。”姿态高傲,脸色却苍白。李跃神色极其复杂地看了他一瞬,面色越发惨白,侧头对蓝若说:“我先行一步。”

“人已走了。”李震淡淡说。蓝若依旧没有动,他伸手来拉她,她摔脱他的手,怒吼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这样的吼完又觉得心里止不住的难过,他怎么不管,现在他已经是她的夫君,在这个夫君为天的年代,她的事事他都能过问。

李震只是看看她的脸色,没有继续向下说,只是牵起她的手向外走:“过去的事情呢,就不要再想了。这里很冷,我们回家吧。”蓝若被他牵着手一直带出宫,上了马车还在反复的想李震方才那句话:我们回家吧。这句话真是温暖不是么?温暖到她不想在这样的氛围里再去顶撞什么,就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刚到南陵王府别院就闻到隐隐的梅花香,心里微有些纳闷,李震平常从不供这些花草的,正宗的爷们儿样。屋子一侧的桌上放着一个胖肚陶瓶,中间插着几株白梅花,花枝不高,花朵儿恰好探出陶瓶,但花枝打得很开,花朵又结得密,开得正是热闹,看着生机盎然。梅花旁相对摆着两个酒杯,两双筷子,一个小酒壶正放在小炭炉上隔水烫着。蓝若的唇角忍也忍不住地向上弯了起来。我凑到梅花上,深嗅一下,李震从内屋走出来,“梅香闻得就是若有若无。”我回头看向他:“不管怎么闻怎么嗅,要紧的是开心。”他温和地笑起来,蓝若背着双手,脑袋侧着,笑看着他问:“噱头这么足,你这是要请我吃什么好吃的?”他道:“一会就知道了。”他请蓝若坐到桌旁,给她斟了杯烫酒,“你头还疼吗?”蓝若“啊”了一声,困惑地看着他,瞬间反应过来,忙点头,“不疼了。”他一愣,“到底是疼,还是不疼?”蓝若又连连摇头,“就还有一点疼。”李震抿着嘴笑起来,“你想好了再说,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怎么动作和话语两个意思?”蓝若敲了下自己的头,没用!摸着自己的头,“没有先前疼了,不过偶尔会有一点疼。”他道:“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思虑那么多。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上有青天看着下有个高的顶着,有什么好想不开非要自己去想个明白?”蓝若低头转动着桌上的酒杯,抿唇而笑,心中透着一丝温暖之意,知道他是变着法子劝慰自己。小月在门外叫了声“王爷”后,托着个大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个扣了盖子的大海碗,朝蓝若咧嘴笑了下,在她和李震面前各自摆了一个海碗。

蓝若看着面前的大碗,纳闷的笑着:“难道就招呼我吃一碗面?”李震替我揭开盖子:“传说寿星彭祖之所以能活到八百多岁,就是因为他脸长。‘脸’即‘面’也,脸长即面长,用这碗长寿面恭贺你的生辰,祝你福寿双全。”碗中的面细如发丝,乳白的骨汤,上面飘着嫩绿的香菜和葱花。蓝若用筷子轻翻了一下面,低声道:“今日又不是我的生辰。他温和地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这个特别的日子,你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那就用这个日子吧!命数之中注定你和蓝小姐如此有渊源,那她的生辰就是个吉利日子。”

蓝若声音哽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捞起一筷子面塞到嘴里,李震在一旁静静陪着我吃长寿面。面的滋味香滑,吃到肚里,全身都是暖的,一向都是偏爱肉食的蓝若平生第一次觉得面才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吃完面两人一面慢慢饮着酒,一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蓝若酒量很差,不敢多喝,可又舍不得不喝,只得一点点地啜着,她喜欢两人举杯而饮的微醺感觉,温馨的,喜悦的。

冬日的天黑得早,刚过了申时,屋内已经暗起来,李震点燃了火烛,蓝若看着他,心里明白他大概要告辞,可又磨蹭着不肯让他离去。这样的夜色美的很好,让人很有倾诉的欲望。心里几番犹豫,最后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笑说:“我最近新学了首曲子,吹得比以前好听。”李震含笑说:“你还有空学曲子,看来也没有我想得那么忙,是什么曲子?”蓝若稳着声音:“我吹给你听,看知道不知道?”

他取了玉笛出来,又用干净的绢帕擦拭一遍,笑递给蓝若。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握着玉笛的手轻轻颤抖,隐在袖中好一会,方把笛子凑到唇边。

既然此生已错过

告诉我你梦到什么

你说爱恋只是场错

我似曾记得

陷战人间几回合

葛藤花又爬满兰若

月照轻纱夜风灵波

要发生什么

掌心的线断了连络

似幽魂飘过

惹来太多牵扯

一滴泪滑落

有意碰落他的烛火

都快忘记相逢为何

心事难说破

情比纸伞斑驳

他写聊斋时遣词了太多寂寞

如果来世也错过

兰若寺会记载什么

尘埃落定花开无果

我怎么躲呢

夜雾中谁哼着歌

时而平静时而曲折

过客总是醉或梦着

传成了传说

掌心的线断了连络

似幽魂飘过

惹来太多牵扯

一滴泪滑落

有意碰落他的烛火

都快忘记相逢为何

心事难说破

情比纸伞斑驳

他写聊斋时遣词了太多寂寞

为我逆天有何不可

你总该记得

曾经为情所惑

凡人总难舍

爱过恨过也就罢了

偏要回眸动了心魔

这千年寂寞

奈了红尘几何

剩一世无双的你仍眷恋着我

已经练了千百遍的曲子,此时吹来,却是时不时地带着颤音。吹完后,蓝若头仍旧低着,握着笛子,一动不动地坐着,唯恐自己的一个细微举动都会敲碎一些什么。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静得空气都胶凝在一起,火烛的光都不再跳动,似乎越变越暗。

“听着陌生,曲子倒是不错,可你吹得不好,天快全黑了,早些歇息吧!”李震清清淡淡,水波不兴地说着。面上仍是平静,却只听喀嚓一声,还未觉得痛,心上已经有了道道裂纹,半晌后,疼痛才沿着纵横的裂纹丝丝缕缕地漫入全身,疼得身子微微地颤着。抬头看向蓝若,她与李震眼光一触,瞳孔似乎骤然一缩,立即移开了视线。李震固执地盯着她,她却只是专注地凝视着陶土瓶中的白梅,对于他眼中的“为什么”和伤心,他全都似乎看不见。

她不会再理你,离开吧!至少一切还未完全揭破,还可以貌似有尊严地离去。这一切,他能做的,能留的,都已经做了,怕惊扰了她,甚至一直说都不曾说出什么。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大概真是强求不得。心中一个声音细细地劝着,可另一边却是不死心,总觉得她会再抬头看他一眼。

很久后,李震默默站起,向外走去,到门口伸手拉门时,方发觉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从她手上接过的玉笛,太过用力,指甲透进手心,涔出些许血,浸染到碧玉笛上,点点惊心地殷红。他转身将玉笛轻轻搁在桌上,一步一步地出了门。

蓝若觉得李震推开房门走出去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封都这样呼啸着压过来,让她在这样的冷气中几乎喘不上气来。既然此生已经错过,你说你梦到的是什么。那只是一场梦境而已。不要再在中间沉沦,被迷惑了。如果你能看透我尚在那样的一个局中走不出来,你又何苦非要这样淌进来。忘了吧,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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